温玄冥

还有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。

《猕猴桃》(一)

  王凯是谁啊,青丘万事变换,唯有他稳稳当当的坐着狐帝的位置,他活了十万多年,早就炉火纯青的辗转天宫青丘之间。

  虽然上古石猴以进了佛家,这猴子猴孙还是要认得,花果山水帘洞,还是悠哉悠哉的吃喝玩乐,日子过得美着呢!

  敢问天上神仙,有几个不认那些血型都不同的亲戚?狐帝这不问江湖的神仙,都有天宇大陆那么几个,但青丘,凡是有点儿品级,勤于历练的狐狸,都收到膝下做子,万一他哪天溺在靳天君的温柔乡里出不来,青丘还有几个能帮他治理民风的。

  就如同他精明圆滑的长子阿诚,刻苦耐劳的次子景琰,狐帝取名是取名,他懒的叫那一长串名字,若取得是二字名字,就叫第一个字,若三字名字,便唤第二个字。

  “明儿”

  “景儿”

  后来萧景琰嫌“景儿”两字太女气,王凯给他挑了个“靖”字,他才心满意足。

  青丘生灵万千,狐狸就占了五百,青丘山清水澈,养的万物心灵都温润,可青丘边疆,也就是接壤北荒南蛮的位置,可谓大漠荒原。

  穷山恶水出刁民啊……

  那地往下挖一米不见半滴水,半只虫子,也只有骨瘦如柴,脾气古怪的老马住在窑洞里,这里的生灵,少痛少病,也许是嗜痛嗜病的病态心理,死便是暴尸荒野,看起来没什么痛苦,死了也不臭不碍眼,有的连死在哪儿都不知道,被埋没在漫漫黄沙里。

  可就是这么荒蛮之地,有谁能想到有狐狸这么尊贵的物种住在这里?

  明诚视察,头皮硬的就像路上的鹅卵石——谁愿意来这鸟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,水都成了唯一的奢求。

  他耳边风声呜鸣,还有混混打架的声音,话语句句带刺,句句裹脏。

  『呵,这王八蛋,骨头还够硬……』

  『真他妈拿自己当纯种青丘狐了……』

  明诚转了头,鹰一样黝黑的眼睛盯着那群魔乱舞,狼妖圈圈围住独影行单的狐狸,那孩子不甘示弱,呲着一嘴尖牙,睁着锃亮的眸子,呼哧的喘气。

  不错,有骨气!

  明诚嘴角轻挑,想起了季白小时候和别人掐架的气势,小脸儿都被抓成了花猫,仍然不服输,那次用了半罐儿去疤膏金疮药才让他没挂彩破相。

  而这孩子,似乎比季白还烈一些,季白那时候是斗群野狗,而他是斗狼,浑身连血带泥裹了一身,颇像只猕猴桃。

  明诚决定帮帮他,手上蕴了一股雷术,投如那群狼之中,白光耀耀,轰的巨响之后,狼群四散躺倒,抬眼看到深色大衣边,惊恐的四散而逃。

  明诚也是威慑青丘的狐帝长子,对付几个小喽喽,易如反掌。

  小猕猴桃咳血跌倒,眼皮沉得睁不开,睡过去的唯一定格画面——深色大衣的人冲他跑来,他跌入一段深色呢绒衣里……

  明诚没想到他伤的那么重,之后常常自责,想起小孩儿受得那些罪,就忍不住悲伤。

  赵启平第一次见他,认为他活不成了:他身上多处贯穿,连武带法的一阵搏斗伤及内脏,左腿上一片皮肉撕下,露出白森森的骨头,他身体变成了血人,阿诚哥抱着他跑进来,每跑一步,留下一片血迹,弄得青丘庙堂都是腥气。

  太上老君的陈年金丹,天宫的金水,青丘的止血草,庄恕凌远长达二天一夜的缝纫,才把他破碎的身体给缝合,人奇迹般的活了过来,气息微弱的躺在房间里,眼皮千斤,连头发丝动一下都成问题。

  『这小子,命大……』

  『起什么名字呢……』

  『鬼门关走了一周,凯旋回来……』

  『周凯吧……』

  他发了高烧,妃色的嘴唇变得通紫,撩了白皮和血泡,舌头酥的像是油炸的点心,人不清醒的灌不进去一口水,凌远告诉阿诚,这是术后正常反应。阿诚用毛巾沾着天泉水,一遍一遍往他嘴里拧,一遍又一遍擦他的嘴唇,眉眼间都带着心疼。

  明楼也没辙,陪着阿诚搬到那屋,阿诚夜里折腾的眼圈都乌黑,明楼便提出了轮流的概念,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明楼,担任起了照顾孩子这份工作。

  后来谭宗明都笑话明楼,说周凯都能当你们俩孩子了。

  王凯第一次看见周凯,骨头里一阵儿料峭春寒,这孩子,脸色与雪色,不知哪个更白,他双腿细的像是竹竿,抖得像是筛子,王凯怕他走一步,腿都会断。

  王凯听到赵启平说的那句话,如今都记忆犹新——这已经治疗的够好了,他被阿诚哥背进来的时候,身子烂的像块破布……

  『爹爹啊,青丘边界每日都有多少生灵因为斗殴死了啊。』

  『尸体?就草草“黄沙一埋”』

  『能找到干尸就不错了……』

  狐帝静静地听着,心里的血缓缓流动,咝咝的。他看着榻上虚弱的周凯,既然他管不了众生,那保护他身边的孩子们还是可以的……

  西裤口袋里掏出铃铛,锁在周凯脚腕上,无论他去哪儿,阿诚手里的铜镜能传感到银铃,无论周凯在哪儿,阿诚都能看到他。

  小孩儿声音都哑,微微扭过头来看王凯,却只能看到矗立在那里的人影,语言功能刚恢复,轻轻念了声。

  『爹爹……』
 
 
 
 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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